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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揖盗录】「韩张」〖F1〗(甜向)

☆落草为寇韩文清,仵作军医张新杰~
☆原谅我OOC得有些厉害(捂脸)
☆这个系列断更这么久真是抱歉QAQ
☆大概此篇四五集完结吧……

一个月前,在京城的衙门里,一个看似捕快的人正慢条斯理地收拾着桌上瓶瓶罐罐里的东西,接着还把研钵里面的碎渣仔细地滤到了一份油纸包里。

“张大人,您要的过路文书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衙役跑进来,却显然是到了门口才猛地慢下脚步,差点一个趔趄在门槛上绊倒了。他见张新杰依然不疾不徐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便也整了整衣角,这才踏过门槛,恭恭敬敬规规矩矩地把文书递了过去。

“辛苦了。”张新杰接过文书,掸了掸,翻开仔细看了一遍,又合上了,发现那衙役还没走,“怎么,有什么事?”

“那个……张大人,您这次怎么又突然答应了?您不是不爱出远门吗?”衙役忐忑地问。

张新杰敛着眸子,看了衙役好半天都没说话,直到衙役有些坐立不安地扯了扯衣角,才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有些事是不能多问的。”

衙役一惊,呐呐地搓着手:“我……”

“好了没关系的,以后放机灵点。”张新杰摆摆手,示意他离开。没想到衙役刚带上门,张新杰就拉开窗子,拎起一个像是药箱的东西纵身跳了出去,很快便掩身于傍晚的昏黄暮色中了。

从京城到这个韩文清落草的东部州府堪堪也要月余,可张新杰一路加急,除了睡觉的功夫全在马背上度过,竟是二十日便抵达了当地。不过他却没有去拜访知府,而是背起药箱在山上乱转了很多日。晚上的时候,他就会寻个树窝歇息,以苍叶为被,以星辉为枕,特别准时准点地在子时入睡。不过在此之前,他还会把藏在药箱夹层里的一个卷宗拿出来看看。

卷宗上记载的是三年前知府女儿李小姐意外身亡的事件。那时候,西北前线的将军韩文清恰好带了一批逃兵路过此处,听闻知府对老韩将军颇有敬重,打算替他们周旋一二,便和逃兵们进了知府宅中。没想到一餐过后,却在后院发现了知府女儿的尸体,经鉴定是捂死的,可一直没查出来是谁。韩文清等人无法洗脱嫌疑,却也不肯远走高飞。周旋一事是歇火了,可韩文清却带着那帮人在城郊的山上安营扎寨,干起了劫富济贫的买卖。

至于韩文清为什么出走,那自然是因为好大喜功的四皇子挂帅前来,处处排挤他,最后竟是将他带的一队兵逼入死局。韩文清一个人不要紧,倒是不能害得那么多弟兄丧命,便带着他们出逃了。逃兵必斩,于是哪儿也去不了,只能就地当土匪。

明明这卷宗也不长,可张新杰却每天都要看一遍,尤其是点到韩文清的名字时,还忍不住用指尖去轻轻摩挲那早已干透的墨迹。

那天皇上把他喊去私谈,背着身对他说:“三年了,这气焰也该压下来了。这次就有劳张爱卿了,速速劝韩将军回前线去吧。”

“臣遵旨。”张新杰面无波澜地应声离去。

什么气焰压下去了?分明是前线扛不住了这才想起来窝在山沟沟里的韩文清吧!害怕功高盖主就使着性子打压,真当这帝位谁都稀罕么?

张新杰是憋着一口气回到衙门里的。那案子不至于有多难解,派他这么一个京城的名捕过去,不过是撑场子罢了,表现得有多重视一般。而他恰好是被称为“石不转”那个家伙,多年来在京城不曾挪过窝,也不曾外派过,休沐的时候也就是种种草药,偶尔出手给百姓们治治伤病,每天雷打不动地子时歇息,甚至拒绝过来传令的太监。

可一想到卷宗里写着的那个名字,张新杰却觉得心里紧绷的一根弦突然就好像坠了什么重物一样,刷的就沉到了心底,仿佛在湖面上投了石子,一圈圈漾开的,竟是难言的期待和欣喜。于是他等文书一到手就立即出发了。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打算先不拜访知府,而是去韩文清那里看看。

一种难以形容的“近乡情更怯”的心情,却让他在山上徘徊了七日都还在拔草。

对,就大摇大摆地背着他的药箱,时不时地蹲在草丛里,拨开叶子瞧一瞧——他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夜视能力不太好,又人生地不熟的,竟是在这山里迷路了。

第八天了,张新杰却还“凝神静气”地蹲在路边拔草——他终于听到了有脚步声靠近,可没等他回头,后颈一麻,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看到简陋的竹屋顶棚,张新杰有点无语地揉了揉自己的后颈——大概是被绑架到山寨了?早知如此,也不必那么费事了。不过他倒是没被绑着,便随意地在寨子里走了一圈。见到他的人居然都恭恭敬敬地退避三舍,搞得张新杰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走了一圈,看这寨子里虽然简陋,但还算整整齐齐,不少人都还有着军人的那股笔直板正的气质。不过他却没见到韩文清,于是他在厨房里转了转,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快到子时了,张新杰简单洗漱了一下,很不见外地就关门打算就寝。硌人的木板床没让他觉得有什么不适,倒是这许久没晒过的被子让他有些蹙眉。

张新杰把药箱合起来,刚吹灭蜡烛,就瞧见一个很有质感的身影刮进来,还关上了门——顿时屋里两个人就只能在透进来的黯淡的月光里面面相觑。

正是韩文清。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到头来却只憋出来一句犹疑的问句:“你……要睡了?”

“嗯,有话明日再谈。”张新杰竟是丝毫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掖了掖被角。初秋的天气已经有些凉意,随着细微的风的流动,张新杰已经嗅到了韩文清身上泥土和草叶的味道,却没有混杂着血气,便又补了一句:“毒在伙食里。”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韩文清一愣,随即他就明白了,张新杰已经通过观察寨子里人的面相判断出来自己是为什么劫他来了——恰是不明不白的毒物让寨子里的人上吐下泻,这才不得已劫了个郎中过来。既然问题找到了根源,自己也就没理由继续打搅他安寝了。韩文清抬脚正打算走,却又转过来,把张新杰的枕头给微微扶了扶,声音低哑地说:“当时下手重了些,希望先生别介意。”说罢他就拉开门,脚步重重地走了出去,忽的脚下顿了顿,然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黑暗里,张新杰睁着眼,却是突然一下子没了睡意——这家伙是沙子吃多了么?看来压根不记得自己了。他抬手想挪一下枕头,心里暗暗鄙夷着这家伙根本不知道怎么样才对颈椎好,可手触到那粗糙硬实的枕头上时,微微的酥麻感却从指尖淌过。

“罢了,不和他计较。”张新杰最终却是往被窝里缩了缩,调整了睡姿,这才安然睡去。那枕头却是分毫未动。

第二天清晨,张新杰洗漱完了,走进寨中的大堂,韩文清急忙迎上来,一边吩咐手下去端来饭食。旁边一个晒得有些黝黑的小个子沉默地吃着饭,瞧着带点书生的气质,那两条眉毛却好像要拧成麻花一样。

“先生,寨里饭食粗鄙,请见谅。”韩文清沉着眸子把稀粥和糙米馒头接过来,和张新杰坐在一桌。张新杰不动声色地拨弄了一下筷子,抬了抬眼皮:“免贵姓张。”

“哦,那个张先生,昨天多有……”

瞧见韩文清磕磕巴巴努力想说些文雅的谢辞来,张新杰心里无名的怒火更甚,忍不住夹起一个馒头就塞进了韩文清的嘴里,然后动作飞快地收回了手,继续慢条斯理地喝他的粥,就连夹起的酱萝卜条都是又准又稳地夹在了一半的地方,吃相十分优雅,压根看不出来刚才这出恶作剧是他所为。

别的桌上那些小兵们有瞥见的,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韩老大被塞了个馒头?”

“那郎中难道会武?”

“不像啊……不过韩老大怎么会没躲得过呢?”

“废话,韩老大肯定是因为要‘以礼相待’,哪能对郎中先生那么粗野?”

“你们是不是眼花了啊,是韩老大自己吃的馒头吧?”

韩文清没在意小兵们的吵吵嚷嚷,他倒真是吃惊于张新杰的武功,反而对被塞了一嘴馒头的事实本身忽略不计——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有着这样的武功却还被自己一招打晕,但昨天也确确实实在厨房的锅里放了治病的草药,究竟是友是敌?

韩文清拿下嘴里的馒头,刚要开口,可看到张新杰不紧不慢地吃着饭,翻腾起来的心思就好像被迎头浇了个大浪,一下子扑了下去,碎在了沙子里。他也只好两三口一个馒头,端起碗飞快地吃起来,却突然脚上被踩了一下——“慢!”

张新杰这一个字没怎么用气势,却差点把韩文清给噎着。他眉心一紧,正要反驳说自己无妨、军人都这样什么的,就见张新杰比他更快地皱了皱眉,只好把到嘴边的话都咽了下去。

总算是吃完饭了,张新杰竟又回了房间,仿佛他早已是此地的住客一样,完全一副在家的轻松样子。韩文清一愣,也跟上去进了他的房间。

“张先生,关于那个毒……”韩文清关上门,压低声音问道。

张新杰不答话,只是从药箱里取出炭笔和纸,刷刷写了一些药名,这才递给韩文清:“不是外人。这些东西在这附近都有。”

那就排除了山寨之外的可能性?韩文清接过纸,若有所思。

这方圆一带都挺偏僻的,所以韩文清才迟迟寻不到郎中。

那这会是哪个内鬼呢?又有什么目的?

韩文清有点愣神地想了想,突然记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张先生,你从何而来?”

“不过是一个仵作罢了。”张新杰忽的轻笑一声,掀开了药箱盖子上的暗格,露出了里面的剖尸工具。韩文清讶异地眨了眨眼,旋即抱拳恭敬一揖:“失敬失敬。”

“吃死人饭的,和你一样。”张新杰“啪”地又合上了药箱。

“在下并没有在此地杀过人。”韩文清凛目而言,语气郑重。

“那也是时候该回去吃死人饭了。”张新杰转身在床边坐下,眸子里竟是染了丝微的笑意。

韩文清沉默了半晌,又哑声道:“刀剑无眼,在所难免。”他忽然抬起头,眼眸炯炯,“你是天外派来的?”

张新杰不置可否地伸手扯了扯药箱的背带:“我不过是个仵作罢了。”

“那就有劳张先生给李小姐一个清白了。”韩文清郑重地一抱拳,转身走了。

张新杰望着被轻轻关上的房门,却没有因为韩文清难得的“温柔”而感激,反而是狠狠地拨动了一下药箱的机关。

“是不是得在他脑门上针灸一回,他才能有点记性?”

张新杰暗想着,思绪不禁回到了二十年前。

那时候他还在国子监念书。他是张太傅的孙子。张太傅中年得子,儿子却偏偏好寻花问柳,失足在河里淹死了,张太傅便把孙子接来亲自教养,导致张新杰从小便是个不动声色的性子。

孩童们都好给自己起点威风的诨名,张新杰也一样。他挑了个“石不转”,本意是出自“江流石不转,遗恨失吞吴”,可不少人老是记不住这句。

有一天下学的时候,走在国子监的小道上,又有孩子提到了张新杰。

“他呀,叫什么——什么来着?那个江流——后面是什么?”

恰在这时,一个墩墩的声音答道:“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张新杰顿时就想黑了脸,但还是保持着足够和气的面容,转过身去看是谁这么不靠谱,看到的却是顶着两条浓眉的韩文清,正涨红着脸咬着唇——他已经从其他人的表情上判断出来自己说错了。

“想不到文清哥还会说这么风雅的句子啊?”

“我还以为文清哥只会念《孙子兵法》呢!”

“文清哥可是要当大将军的!谁像你似的,就知道说两句酸诗!”

几个孩子们夸张地做着鬼脸,阴阳怪气地说着。韩文清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却始终没有扬起来。

“说够了吧?说够了就回家,国子监可不是任由喧哗的地方。”张新杰语气淡淡地说。那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急忙走开了,张新杰也抬脚意欲离去。

“对不起。”韩文清竟是哑声道了个歉。

张新杰有点惊奇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对不起,我说错了。”韩文清抬头看着他的双眼,郑重却不失底气地说。

“没关系,那句诗也不错。”张新杰忍俊不禁地答道,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有‘江流’二字的,也不止那一句。倒是刚才,亏得你能忍住。”

韩文清一怔,随即低头松开了握得紧紧的拳头:“我爹说,拳头是要永远向着敌人的。”

真是个武痴!哪来那么多仗可以打?

张新杰腹诽了两句,便打算走开,却再次被韩文清喊住了:“请问,你能给我也起个别号吗?我念过的诗不多……”

这个脸红的家伙,有些为难地扯着自己的衣角,露出胳膊上青筋外露的肌肉,健康的小麦色让人见了总有种想拧一把的冲动。

张新杰愣了一会,思索了一下才答道:“‘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如何?”

“我很喜欢!”韩文清毫不犹豫地答道,眼里的欣喜就好像一只猎物吃到了嘴的虎仔,带着没有迟疑的肯定,就这样撞入了张新杰的耳中。

可从此之后,张新杰就没有再见过这个少年。听闻韩老将军把他带到了军营里,又后来西北战事爆发,韩府齐齐搬迁到前线——再后来,韩老将军战死,家眷遭屠,唯有韩文清躲过一劫,并以少年之躯扛起了将军大旗。

而张太傅很快也过世了,本就人丁不兴旺的张府竟不知不觉就只剩下了张新杰一人。他离开国子监以后,居然没做单纯的文职,而是跑去做了捕快。外边还有传闻他是克亲之命,他也乐得清静,多年孑然一身,独居京城。

他有听说西北的战事,也知道韩文清成了逃兵的消息。但他按兵不动,依然慢条斯理地做着他的日常杂务。

只因为韩文清还活着吧。

大概就好像在张新杰的周围,看不见的地方有一根线吊着一颗星星。

他知道这颗星星亮着,依旧亮着,他便不想去打扰,也懒得走得更近。

星星应该和星星一起,沙子则应该和沙子一起。

也唯有他每每收起刀具洗去血污的时候,才会记起韩文清也是要日日和死人打交道的。

而现在,他却被不能拒绝的理由推到了这颗星星的身边。他闻到了韩文清身上疲惫的味道,他瞥见了韩文清灰白的发丝,他踩到了韩文清依旧单薄的鞋面,他甚至从咀嚼的声音听出了韩文清牙口的问题。

那颗他一直尽力当做与自己生活毫无交汇的星星,已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变得黯淡无光,甚至有坠落的危险了。

可这家伙竟然一点都记不起他来了,着实令人气愤——气得张新杰下午就在寨子旁边刨了块地出来。当有小兵战战兢兢地问他时,他就很温和地答道“种点草药”,吓得小兵们纷纷抢过他的锄头:“韩老大吩咐过了,千万要敬着您,哪能让您——”

张新杰却是伸手一捞,便又把锄头给夺了回来:“不必了,你们倒不如去练练军务,我喜欢清静。”

小兵们这才惶惶然地散去了。

~~~F篇未完待续~~~

 

PS:明明扶枕头那里应该要很暧昧一下的……

可惜写不出来(我有罪!!!)

 

作于20170918

文/离

===〖F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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